2547年12月12日,4 :00米纳共和国清川省昊京市马丽乡文姬女神地宫藏着价值连城宝藏的传说已流传千年之久。
传说中,神国征发十万民夫,历时十年,开掘地宫,于其上建造雄伟的女神殿。
女神在马丽山主峰顶飞升回天宫之前,把自己在人间传教建国的神迹写在书上和贴身衣物一起埋在地宫衣冠冢内,据说同时还埋下了无数稀世珍宝。
这些事迹都详细地记载于官修史书中,并被野史旁证,史料详实,所以历代研究者都认为传说不假。
但在女神离世后不久,神国即覆之一炬,连年刀兵不断,生灵涂炭,米纳古史迎来了最黑暗的百年。
后来,历朝历代都有大量人穷其一生寻找着女神地宫所在,虽然史书记载非常详细,不知怎地,两千年来却无一人成功。
在女神殿附近也陆陆续续发掘出几处疑冢,以及几个当时的贵族大墓,真正的女神地宫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里如果真的是传说中的文姬地宫,那可是世界性的大新闻。”林博敏叹道,“整整两千年了,文姬女神,传说是真是假,这些谜团,都会被我们解开。这是会多么轰动的事,雪村。”他转向小舅子,眼神灼灼地盯着他,好似定要在他的眼里挖掘到激动和喜悦。
“全世界的人都会蜂拥而来,我们可要抓紧了。”他顿了一下,冷厉阴鸷的目线扫过几个人,冷冷道:“还要绝对地保守秘密,半点也不能泄露了风声。否则,东西就会脱不了手。”
廖雪村见姐夫脸色有异,他第一次看到沉稳和善的姐夫露出这样凶狠的神色,略有些心惊,但也知姐夫所想不差,这事务必要绝对保密才好。
“您说得对,乡长,”宋郁往大个子身上靠了靠,干笑着说道,“挖他一屋子宝贝,然后慢慢出,今天卖一件,过个把月再卖一件,确实要偷偷地。挖了文物,卖了宝贝,刀疤,我就给你讨个老婆,买个漂亮的,城里的。怎么样,高兴了吧,伙计。”
刀疤鬼不说话,开心地笑。
他侧着身慢慢往前走,扭头看着老板,也只有他的这伙计不惧他这幅绝世尊容。
“刀疤,火把往前打,”林乡长把廖老师往自己身边扯了扯,让他跟自己走在一起,平静的话却是命令,不容置疑,“都小心点。不要再和前天那样,把旁边殉葬的死人碰到。地下暗,脚下踢到骷髅头容易摔倒。”
廖老师听他这么一说,吞了口口水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其实,那干尸是他给碰倒的。
一想起那惊悚恐怖的场景,他就心有余悸,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墓道约两百来米深,很快就要走到头。
墓道两边的石壁上都绘有四色的壁画,高大的人像在火光里若隐若现,更添古墓神秘惊悚的气息。
自从前几天盗洞打下来后,不仅钻进了一队老鼠,同时还带来了外面的空气,那些与世隔绝的本来精美绝伦、栩栩如生的壁画就如一本拆散开的书页,大片大片地开始剥落,已变得残破不堪。
廖雪村用手电打在壁画上,仔细辨视着。
这些各手持神兵利器的神像与现在的秘教护法神的体例有些相似,其中墓道尽头左右相称的两个造像一眼即可辨认,就是如今还经常能在秘教庙宇福地看到的门神。
廖雪村不禁激动起来。
这里就是考古学者的宝地,少小以来书上看到的一些历史记载场面,现在都活灵活现、梦幻般铺开在他眼前。
根据他深厚的历史知识素养,可以断定这些壁画确是神历初期的四色逸体风格。
壁画上精美的画功和那些宏伟的布景,依稀流露出两千年前的那个神之国度的盛景,恍恍如昨。
“姐夫,却是神国古墓,年代对了,”他推了推黑框眼镜,把这个重要的判断对林博敏小声说道,“这壁画一定是那时候的,我对古代壁画艺术领域有些关注,这是从未现世的珍品。以前那些疑冢我也看过,都没有这样的壁画,显然,这里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雪村,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判断,我们离我们的女神越来越近了。”林博敏的声音有些微微颤动,对着老师说道。
“我对女神的故事很感兴趣,从小就听老人讲这些故事。”他的眼神有些恍然,直勾勾盯着前方看,“传说关于女神的故事,就记载在这本书里,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故事。”
雪村顺着姐夫的话头道:“史书记载,女神不仅修了地宫,而且把她在人间的经历全写在书里,和衣冠一起藏于地宫中。路子在他的那本著名家书里写道,那本书是绝世的秘本,上面不仅记载了女神的各种传奇故事,还记载了女神的秘法。”
“什么法术不法术的,哪有这些东西。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书上有什么?那个姓路的又不是文女神的男宠。”宋郁在黑市从事文物买卖多年,多多少少也听过些历史人物,再加上天然地和廖老师不对付,就卖弄起来,“路丞相那时候都快七十岁了,肯定无法做男宠,是吧,刀疤?”他瞟了廖老师一眼,想在对手的脸上发现些沮丧和痛苦,又看了看刀疤鬼,装模作样地问,其实他压根没指望刀疤回答。
廖雪村闷哼一声,拉长了声线,说道:“路子家书上说了,女神传世圣书正是由路子亲手所抄,怎么会不知?”
廖雪村和宋郁眼看着就又要进入吵吵拌拌模式,一行四个人也停在了墓道的尽头。
横在四人前面的那道门由石砖砌成,土黄色的夯土砖上还依稀能辨认出残缺氧化的金箔。
“雪村,史书上有说那东西一定在里面吗?门后面?”林乡长轻声问自己的妻弟,他对路相和女神有没有一腿的悬念兴味索然,对于他来说,这扇门后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绝世宝贝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很可能。”廖雪村不再说话,他打着手电,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土门,在这个光圈中,小心地摸了一下门上的金属遗迹。
他看着沾土的手指头,努力压住内心的兴奋,“看,姐夫,”他把手一指,道:“根据《神皇旧仪》记载,下中羡,敷四砖,镀之金,尽闭匠人。这是说封墓门的时候,在中门外又垫了四层夯土砖,包上金箔。你看,砖上确实有金箔痕迹。”
“而且,没人来过。”林博敏笑道。
这时,一路上都在与廖雪村闹别扭的宋郁,站在门前,借着火把的火光仔细查看土砖,聚精会神地听取廖老师的分析,不住点头。
“确实没有被盗痕迹,我看得出。”本如死人一般的眸子顿时目光如炬,熊熊燃烧起来。
“老宋,那我们把门炸开?”林博敏转头向宋郁问询。
四人当中,论盗墓专业技术,自然数宋郁是专家。
“不能炸,这墓室可能不牢,墓道一塌,别说宝贝拿不着了,人都要被埋在这里和这个姓文的女鬼成亲了。”宋郁说道。
宋郁总是把女神说成女鬼,让廖老师一阵不悦,他同样习惯性地要和宋郁唱反调,于是冷道:“这是铺砖,不是门!门还在后面。”
“不能炸。”宋郁的语气异常强硬,斩钉截铁的。
他的专业领域就应该由他说一不二,决不允许有人来挑战权威,“刀疤,开始挖。”
刀疤见他们争执,一付与己无关的样子,老板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一概不管。
蒲扇一般的大手抄起铲子,二话不说就开干,一铲就插入夯土砖的缝中,已经在这地宫静悄悄躺了两千多年的土墙开始松动了。
廖雪村心里真有些怀疑,这个鬼一样丑陋的糙汉子是否是个哑巴。
这几天来,他就没听到刀疤鬼说过一句话。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挖了半个多小时,夯土墙终于被挖开了,果如历史老师所言,后面还有一道从上面石梁上放下的厚重石门。
“古书上提到了这道门。我们找找,应该有一个开关藏在某处可以开启。关上这道门后,里面的工匠就都出不来了,所有人都被活埋在里面。但从外面是可以进去里面的。”说罢,廖老师开始用手电搜索起石门的各个角落来。
“哈哈,这可奇了怪哉。廖老师怕是没去过古墓,这话就外行了,”宋郁用他特有的沙沙嗓音讥笑中学老师,“既然是死人住的地方,难道还想要活人去做客吗?难道是要方便我这个行当的人进来坐坐喝口酒,参观参观啊?哈哈,这门当然是要封死的,哪会留有开门进来的机关。”
廖雪村没好气地说:“你晓得个什么!”他也不再理睬,自顾搜寻着。
林博敏觉得在这个事上,还是盗墓贼宋郁的说法更靠谱。
他平时和小舅子很谈得来,时常把酒小酌,谈吐间十分钦服他的学识,于是小心地道:“雪村,这门可厚了,我怕不炸的话还真不好办。”
廖雪村十分固执,不搭姐夫话茬,道:“都找找,书上明确写着的。前面都对上了,应该不会有错。”
也不知这地下的墓道,哪里会吹来阵阵阴风。
宋郁从刀疤鬼手上接过来的火把上的火苗乱窜得厉害,就好像这地下还有什么其他东西,正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听几个人的议论,更显阴寒冷肃。
古墓地宫静卧此地,已整整有两千多年无人来打扰了,这一点从墓道里还没有被破坏的完整构造便可看出。
廖雪村闭上双眼,想到这两千年的传奇就和自己一门相隔,不禁心潮澎湃,无法平抑。
他想着,一旦把门打开,那厚厚的石门后不知是怎么一种可怖的情形。
那些被活埋于此满含着两千年怨念的无数工匠,如今早已经是类类白骨,此情此景一定惨不忍睹。
他感觉自己正在步入一张冰寒阴气织成的巨大罗网,这张大网无声无息地缓缓朝他几个不速之客逼来。
在黑暗中,他仿佛听到了那些可悲冤魂的低沉嚎叫和呻吟。